“你呀你，我呀我，牛奶杯呀牛奶杯。”

晚上十點多。

姜姜結束了幾局排位，摘下了耳機，準備回去休息。

胖胖早已了解她的作息，沒有攔著，直接去纏著沐陽要一起排位了。

姜姜起身，還沒走兩步，就聽到了門口的動靜。

魏晉回來了。

馬上就要三月了，男人的羽絨服換上快換下也快，現在已經把羽絨服換成了大衣。

駝色的大衣和淺色的高領毛衣，比用黑色長寬羽絨服裹地嚴嚴實實的他，要顯得更加清雋。

他笑著進了屋子，一邊解下圍巾脫了外套，路過姜姜揉了揉她的頭發，“還沒睡呢？”

魏晉把圍巾和外套扔在了沙發上，轉身卷起袖子，朝廚房的位置走去。

姜姜看著他利落地背影，一只手搭在了他剛剛碰過的發側，“正準備睡。”

男人打開冰箱，還不忘轉頭朝身後問了聲，“姜姜，你有要喝的嗎，我幫你熱一下。”

“椰汁吧。”

基地的吃喝全的很，牛奶果汁，連冰粉原料都有。

姜姜笑著答地很自然，徑直坐到了沙發上。

胖胖此刻好不容易說動了隊長沐陽和他一起排位，聞言向後望了一眼，“小老板，你怎麽就問小白，我也想喝椰汁。”

廚房的方向沒有回應。

只有小光走到他身後，猛地拍了一下他的電競椅靠背。

胖胖猛地回頭，“靠，你幹什麽？”

姜姜來之前，小光是隊裏的老幺，很討哥哥們喜歡的那種乖弟弟。

就連天天睡不醒的白羊，也只有小光去叫，才不會有起床氣。

此刻這位乖弟弟非常鄙視地瞥了胖胖這個做哥哥的一眼，“哥，你再這樣懶得動，怕是退役前都找不到女朋友了。”

小胖聞言，嘿嘿一笑，朝小光拋了個騷氣十足的媚眼，“我不動，那什麽——”

小光長長地“噫”了聲，抖了抖雞皮疙瘩。

坐在沙發的姜姜聽到他們的對話笑了，她在戰隊早就發現，男孩子之間真的是，什麽話題皆可搞顏色。

姜姜笑著搖了搖頭，真是技術啊技術。

“嗨！”

小光拿著手機坐的離姜姜很近，還沒有開口就能看出靦腆的男孩已經先微紅了臉。

說來，小光和白羊應該算是姜姜來到基地以後說話最少的兩人，一個是臉皮薄，一個是困意多。

“你別聽胖胖哥說那些汙耳朵的話。”

小光是南方人，標準的普通話間帶上了一些家鄉特有的連綿味道，像是海川每個春季的都會有的雨和秋季難避免的潮。

姜姜看著他笑了，這才是真正的“可愛”吧。

“沒事兒。”她笑著搖了搖頭，卻也知道男孩子大概不會喜歡人用“可愛”形容自己。

就像不是所有女孩子都希望被看作“妹妹”一樣。

她不自主瞥了眼廚房的方向。

小光反應一流，接道：“你別急，小老板應該是沒在基地熱過東西，他研究研究，一會兒就來了。”

他說得好像自己熱過。

“好。”姜姜看著小光有些糾結的表情，“怎麽了？你直接說吧。”

小光轉了下眼睛，瞄了一眼自己手中的手機，咳了兩下清了清嗓子一般，“小白，你有沒有加RG那幾個人的好友？”

“啊？”姜姜一楞，正想問他是聊天軟件裏的好友還是游戲裏的好友，還沒出口便是一頓。

嗯，好像除了平平和李文颯，都沒有加，這樣看，好像她對傳統意義上的“老東家”還有些涼薄。

姜姜如實回答。

小光看起來松了口氣，“那你想加嗎？”

……

幹什麽？

這是什麽進隊考驗嗎？

說，你當著我的面想不想加以前隊員的好友！

姜姜剛點下的頭立馬向一側擡起，像是做了個活動脖子的動作，接著果斷地搖了搖頭，“啊，也沒有那麽想吧。”

“啊，你說你也沒有那麽想是吧。”

小光聲音很大地重覆了一句姜姜說的話，“好嘞。”

他欣慰地看了眼姜姜，拿著手機轉身又回到了自己座位上。

臨走還被剛倒騰好椰汁的魏晉敲了下腦袋，“好好訓練去。”

魏晉沒有在基地熱過東西，這是真的。

不過作為有一定獨立生活經驗的男人，微波爐加熱這種基本技能還是具備的。

不過基地裏這群大老爺們兒很少有熱什麽吃喝的機會，不然魏晉找到微波爐的時候也不會還是個嶄新般的樣子。

加熱好的椰汁，直接被倒進了姜姜的牛奶杯裏，男人端過來的時候杯壁還暖呼呼的，剛剛好。

姜姜接了，道了聲謝。

魏晉拿著遙控器，開了電視，手臂一展靠在了沙發上，“嗤”了聲，“這麽客氣幹什麽。”

姜姜笑了笑，沒有說話。

他們倆遇上時氣氛總會變得很安靜，就像零星狀的焰火，讓人摸不透這是已經要暗淡飄散，還是正準備轟然綻放。

“咳。”魏晉看著小姑娘安靜的背影，手中遙控器輕按，切到了紀錄片的點播，正在放的正是最近很火的美食紀錄片，不過男人的目光仍然沒有移到那場美食的盛宴上。

“什麽時候開學？”

他問得漫不經心。

大學明明才過了幾年，但記憶好像也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，他努力回憶，也想不起來，當初他們是什麽時候放假又是什麽時候開學，甚至想不起來假期都幹了些什麽。

只不過倒是還記得那時候他也很喜歡逗隔壁的小姑娘。

魏晉笑了。

姜姜回過頭，目不轉睛地盯著他。

只把魏晉盯得被迫直面電視上的美食，“那什麽，我不是為你開學開心啊。”

這樣聽起來好像更欠了。

姜姜的眼神還是沒有放過他，兩秒鐘的時間就夠讓魏晉感到坐立難安了。

他長這麽大怵過誰啊？

怎麽回事兒。

魏晉這麽想著，不自覺坐直了身體，裝出一副小家長的樣子。

姜姜撲哧一聲笑了。

如果拋開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，他真的，就是一個對自己很好很護短，也很可愛的哥哥，罷了。

女孩的眼睛很亮，嘴角還有淡淡的笑，她的長發散落在肩頭，側著臉，眼角的弧度自信又柔軟。

魏晉有些晃神，想起了似乎在哪裏看過的一段話。

我翻山跨海，

也愛過孤單，

但最終臣服。

他抿了抿唇。

“明天就開學了。”

姜姜眨眼，輕揚起眉尾，不懂男人突如其來的晃神是為了什麽。

“哦，明天——”魏晉垂下眼睛點了點頭，而後動作凝滯般，聲調都揚了起來，語氣還帶了些不自覺的嚴肅，“明天？”

“是啊。”姜姜淡定地點了點頭，明白他在擔心什麽，“放心吧魏晉哥，我這個學期除了必須選的勞動課還有形勢與政策，就沒有課了。”

魏晉挑眉，張著嘴巴想說什麽，臉上是藏不住的驚訝。

魏晉不是少年班，但從學校來說，那也算得上是姜姜師哥的師哥……的師哥。

他知道海川大學的課程設置很靈活，通常是以每學年為一次考核，要求足夠的必修和選修的學分，並計算成績後進行末尾淘汰。

但是，下學期就這兩門加起來可能都沒有一個學分的課，那她上半個學年，得是選了多少課？

魏晉狐疑地看著她，接受到了後者肯定的眼神以及一個略顯驕傲的小弧度點頭。

男人扶額，他明白了。

魏晉笑了，“因為課表？”

真是，拿她沒有辦法。

“嗯。”姜姜的表情學術極了，“有必須選的課，但空那麽幾小格幾小格，看著也太難受了，不如直接填上。”

她確實也是這麽做的，從周一到周四，連晚上的那節課都沒有空著。

“行吧。”魏晉笑了，“辛苦你了。”

姜姜輕笑，捧著杯子喝著椰汁。

男人像是發現什麽有趣的事情，挪動位置又湊近了一些姜姜，壓低聲音道：“你一定不能玩兒俄羅斯方塊，不然要是沒疊好，你不得難受死？”

他說完坐直身體，仿佛已經看到了女孩炸毛的樣子。

姜姜的牛奶杯很大，兩手捧著的那種，傾斜起來能遮住小半張臉。

如果不是旁邊的杯把，魏晉真的會覺得這就是個大碗，還是個挺深的大碗。

“所以我俄羅斯方塊玩得很好的。”姜姜認真地看著魏晉說到，她還捧著“大碗”，露出眼睛和漂亮的山根，“比AREA好，可惜沒有俄羅斯方塊職業聯賽。”

她一頓，怕魏晉不相信似的，兩眼說到這種游戲都亮了起來，放下了手中的牛奶杯，“你要看看嗎？”

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。

“好了，知道你厲害了，還是算了吧。”他輕嘆一聲，湊近，抽了張紙擦了下她的鼻尖，“服了你了。”

應該是剛剛專心致志喝椰汁的時候，蹭到了杯壁。

魏晉的臉上還有清風拂般的淡淡笑意，直到望回女孩的眼中。

兩人頓住。

戰術後仰。

倏然分開。

姜姜：“我上去了。”

魏晉：“啊，快去吧，快洗漱休息啊。”

女孩的身影就快轉入視野盲區，男人趕了兩步，站在樓梯下扶著扶手，朝樓上喊了句，“明天我去送你。”

沒人應答，也不知道女孩聽沒聽見。

魏晉拍了下扶手，轉身就要坐回沙發上。

剛剛電視裏放了什麽來著？

他的嘴角還有剛才留下的微揚弧度，回過頭正在看在訓練坐了一排唯空了姜姜的五個人，收了笑意。

“看什麽？”

“她明天開學，你們也去？”

魏晉“嘁”了聲，打發走了連同隊長沐陽在內的目光。

他彎腰拿起桌面上的牛奶杯，卻沒有躲過從一旁洗手間出來的浩哥的好奇詢問，“你拿這杯子幹什麽？”

這不是姜姜的杯子嗎？

“哦，洗杯子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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